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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佛山柳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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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後像是不對許昭昭抱有希望,瀾滄嘆了口氣道:“三十年前,親手折劍退隱江湖,自此消失在江湖上的明鏡。”

許昭昭恍然大悟,而後追問道:“不是說他後來吊死在柳樹下了嗎?怎麽還活著?”

瀾滄斜了她一眼,道:“傳聞他上吊用的是最堅韌的柳枝,只是後來柳枝連斷三次,他死三次都沒死成,感悟天地道義立地成佛了。”

許昭昭撇撇嘴道:“別告訴我這就是他上吊的山,山上有他上吊的柳。”

“你猜對了。”瀾滄徑直往山上走去,頭也不回,許昭昭呆楞楞的看著她往上走,出聲喊道:“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!”

瀾滄輕飄飄的聲音自前面傳過來:“因為我沒長豬腦袋……”

秦堯在後面忍不住偷笑,心中暗道:這冷美人損起人來一點都不客氣。

山頂並不遠,但令人驚訝的是,山門後竟然沒有石階了,全部都是嶙峋的山路,並且尤為濕滑。

四個人頗為費力的爬到山頂,卻見那山間被雲霧徹底吞沒,幾棵筆直的大樹直入雲霄,被吞沒了整個樹冠,樹幹很是潮濕,生著綠色的苔蘚和不知名的山菌。

不遠處正是那棵柳樹,那柳樹應該存在很久了,粗壯的樹幹已經發黑,山風本是很呼嘯的,但在此處卻沒了動靜,周圍只能隱隱聽見些許水流聲。

四人循聲走了過去,腳下厚厚的落葉軟綿綿的,踩上去發出細微的聲響,如同踩在潮濕的泥地裏。

走近些,眾人才看清那柳樹生在何處,柳樹後面便是一堆嶙峋的山石,山石縫隙裏不斷有水流出,蜿蜒的水流在柳樹下沖刷出一片裸露的光滑山石,這處地方因為長年累月的沖刷,山石陷進去一大片,故而裏面積了不少水。

與禪院中的水潭一個道理,這處的水積滿後沿著一處地勢較緩處往山下流去,形成了一處溪流,這溪流不用說,一定是流向禪院中那水潭的。

待到眾人行至柳樹邊,才發覺這柳樹是真的很大,樹頭微微傾向水邊,細密纖長的柳條伸進水中,將水面近乎全部遮掩。

秦堯上前撫了撫垂下來的柳條,出聲道:“勒死那人的柳條好像出自這棵柳樹。”

瀾滄掃了他一眼,冷淡道:“你莫不是想說是有人來這兒上吊自殺了?”

秦堯道:“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,你方才不是說那位住持便是在這兒上吊三回的嗎?”

瀾滄也上前撫了撫柳條,喃喃自語道:“這柳條真的能夠吊死人嗎……”

“啊!水裏還有一個人!”許昭昭本是湊在水邊的,結果不經意間掃了那柳條底下,頓時驚叫出聲,她這一聲驚叫使得其他人立刻上前查看。

果然,那在細密的柳條中間有幾根繃得很直,那幾根柳條底下連著一團黑色的發絲,那發絲之下便是隨著水流微微搖擺的屍體。

許昭昭揮劍斬斷那幾根柳枝,水中的屍體晃晃幾下被上面的水流沖出了細密的柳枝之中,隨著水流往地勢較低處漂去。

許昭昭見此揮劍削斷身旁的一棵小樹,三削兩砍後朝那屍體猛的擲去,那木刺自屍體腰際擦過,穩穩釘在石縫裏,將將要漂走的屍體攔截下來。

見此瀾滄低聲道:“還算有那麽點用處……”

許昭昭回頭看她,目露疑惑:“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?”

瀾滄道:“沒什麽,去看看屍體。”

言罷大步上前,這一次沒了小沙彌替他們打撈,秦堯只得自己上前將人拽了上來,那屍體泡在水裏應該也很久了,秦堯拉的很是吃力。

費了不少勁兒才將人拉上來,秦堯站在一旁彎著腰喘氣,一只手指向屍體道:“等會兒,我再翻面……”

“不必了。”瀾滄上前撥開那屍體的亂發,露出與先前那具屍體一模一樣的傷痕,柳枝勒死的。

齊夙看向那棵柳樹,眸色暗沈,若說先前不解為何柳枝能夠將人活活勒死,那麽現在就很明顯了。

只是這柳枝全部垂於水面之上,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夠將人用柳條吊死的呢?

瀾滄直起身,看著齊夙道:“這兩具屍體生前應是同時被吊上去,至少不會相隔太久。而這具屍體因為漂在水面上故而沒有墜斷柳枝漂下去,當然,也可能是因為柳枝比較多。”

齊夙點點頭,走近那柳樹,看著先前被許昭昭斬斷的柳枝,那幾根柳枝斷口青嫩,而其旁邊也有一處被斷痕,但邊緣的皮有些翻卷,顯然是先前那具屍體墜斷的。

斷口處同樣新鮮,應是不久前才斷裂使得屍體漂了下去,故而讓山下的人發現。

這山頂很是潮濕,又因樹木遮掩故而透不出什麽光亮,故而周圍有些陰冷,秦堯輕輕跺了跺腳,吸引其他人看過去。

只聽他無奈道:“實在抱歉,我覺得有些冷。”

其實也不怪他,近日天氣漸涼,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候,又因今日上山,故而他穿的甚為單薄。

經他一提,其實也覺得有些許寒意自足下升起,山中仍是朦朦朧朧的一片,莫名的濕冷。

許昭昭倒是沒什麽反應,瀾滄似乎也覺得有些冷,見此齊夙道:“你們還是先去禪院問問住持那日闖進這裏的人可曾回去過。”

秦堯點頭應是,瀾滄也跟著他下了山,山路濕滑一個人還真不好下去。

“齊夙……你看。”許昭昭指著地上的屍體給齊夙,示意他看向那人的衣物。

齊夙將人翻了面,使得那人面部朝上,又順手折了樹枝挑開那人的衣領,發現竟是穿了三層。

據瀾滄所言,這兩人死了有兩日了,若沒記錯前兩日的天還是很熱的,這兩人即是登山本就該穿的單薄些,怎會穿的如此之厚呢。

細細回想後,齊夙記起底下那具屍體也穿的頗為厚實,難道這兩人是提前知曉山上濕寒才穿成這樣的?

同樣不解的除了齊夙還有許昭昭,她看著這人的屍體道:“這山頂上來的如此費勁,這兩個人圖什麽呀?”

齊夙看了她一眼,沈聲道:“這寺院中的人不知曉這兩人上山之事,難道說這兩人是偷偷上山的?”

許昭昭蹲在地上,用小樹枝劃拉著地上的落葉,費解道:“這麽說也有可能,但這兩人吃飽了撐得往這地方跑,難不成這地方有寶藏啊?”

聞言齊夙看了看這人的衣著,淡聲道:“這人身上的衣物不是尋常人家的,還是先讓瀾滄他們將屍體帶下去,問問身份吧。”

“哦,那我把他扔進水裏去,這樣省的帶下去了。”言罷她將人一腳踢進水中,水花撲的而起,將岸邊的一層落葉沖刷的幹幹凈凈。

齊夙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她,勸道:“尊重逝者。”

許昭昭應了聲,踩著被沖刷幹凈的石頭走向先前釘下的木刺,伸手將其拔了出來,沒了木刺的阻擋,屍體順水漂流,直奔山下而去。

許昭昭將木刺一扔,拍拍手便要下山,齊夙卻一把將人攔住。

“過來看看這個。”齊夙正蹲在地上,那地方正是先前被水沖刷過的,深褐色的腐敗泥土中有一個白瓷小罐,此時正被齊夙小心拿了出來。

許昭昭湊上前,好奇道:“這是誰的藥罐子嗎?”

齊夙的聲音有些古怪,似乎低啞著,他道:“不,這是一個骨灰甕。”

“骨灰甕!那你快放下啊!”一聽他說出來,許昭昭立刻將他手裏的骨灰甕打落,這一打那骨灰甕落了地,蓋子直接落了下來。

“呃……我不是有意的……”看那骨灰甕跌落在地,許昭昭小心退後一步,生怕齊夙甩手給她一巴掌,再罵她不識規矩,從前她是挨過那樣的痛的,因那樣的痛太過清晰,故而至今她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。

齊夙嘆了口氣撿起骨灰甕,卻在看見裏面的東西時手一頓,楞楞的看著裏面的東西不出聲了。

見他沒有動靜,許昭昭伸手戳了戳他的肩頭,小聲問道:“齊夙?你怎麽了?”

齊夙沒有回答,而是將那骨灰甕遞給她看,許昭昭默念得罪,小心湊過去看了一眼,疑惑道:“這是什麽?”

那罐子裏裝著一支素銀簪,一雙半新不舊的紅色軟底繡花鞋,以及一張紙。

齊夙伸手取了出來,將那紙展開,上面寫著一個女人的生辰八字,算算年歲應該三十有二了,倒是死的甚為年輕。

不過這紙並非活人所用之紙,而是死人用的“火紙”,這種紙呈焦黃之色,通常用來制作紙錢,以用來祭奠死者。

許昭昭頗有些不解問道:“生辰八字……骨灰甕裏埋這些東西做什麽?”

齊夙轉頭,輕聲道:“你可知,死者最為忌諱紅色,這紅色的繡花鞋是女子的,有人將她的生辰八字放在裏面,目的大概是想讓其化為厲鬼。”

“噫……這地方說鬼故事,齊夙你也不瘆得慌。”許昭昭唏噓一番,撿了那蓋子扣回甕上,又親自埋下,口中念念有詞:“多有得罪,還請見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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